“……即日起，瑞王即刻前方中封之地，鼓舞邊關將士之心。如無皇上的詔令，不得擅入京城，否則必當按違抗聖旨處理。”

將聖旨宣讀完畢，蘇海擡頭看向坐在凳子上，一身月牙白，身姿清朗卻不改絲毫霸氣的瑞王爺。

兩年前還是響當當的人物，人人敬仰的戰神，是眾皇子裏面作為諸君呼聲最高的一個。

然而卻不知道功高蓋主，在皇帝還是健朗的年紀，身為皇子的呼聲太高，那絕對不是個好事情。

身為宮內老人，他自然也知道裏面肯定會有其他皇子插手的成分。

只是出身在皇家，只要你是個皇子那一刻起，就註定每一步都是你死我亡的局面。

蘇海心中搖頭，他站好自己的腳跟就好，其他的事情也輪不到他來亂說，面上冷淡道：“王爺，接旨吧，別讓雜家難做。”

身為皇上身邊的紅人之一，他自然也是被很多皇子和娘娘拉攏的對象。

但是他年紀大了，看得多了，自然也知道在皇上沒有一絲不適的時候，絕對不是個找下家的好時機。

他要想活得更久，完全聽命於皇上才是最正確的路。

“嗯，放著吧。”秦翊斜靠在軟椅上，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，垂手下幾縷墨發擋住了神情，瞧不清神色，說話也是平淡無起伏。

這是不起來下跪接旨的意思了？

果然，瑞王的這個性格從來沒有變過，即使像現在這樣被貶走，還是如此，也怪不得聖上無半分喜愛。

不管是做父親，還是做皇上的威嚴一直被自己的孩子挑釁和無視，聖上會怒氣恒生也理所當然。

蘇海看著秦翊，依舊舉著黃色龍紋聖旨，繼續道：“瑞王，您也不想讓皇上再生氣吧。”

如今的兵權被收回了一大半，瑞王的得勢也隨之瓦解。如果再被皇上拋棄，到時候可就再無容身之處。

聞言，秦翊擡起頭，卻是帶著半面黑色面具，僅僅露出狹長上挑的雙眸，眸色深邃看不清，還有精致潔白的下巴，和薄唇。

面具沒有多餘滑稽的圖案，只是在一則有兩朵花奇異的花相互交纏而已，卻越發顯得神秘。

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幾秒鐘，秦翊無任何情緒的收回目光，繼續低頭溫柔撫摸著玉扳指，語氣淡淡道：“你隨意放何處，地上也可。”

一塊充滿惡臭味的廢布而已，他想要，早就要了，何必等到現在。

然而現在，他卻要讓歌兒走上那個位置，用這個世界的龍脈之氣保住她的命脈。

“瑞王！”蘇海不滿戚眉，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。

然而他只覺得一陣風吹過，楞了幾秒回神之後手上的聖旨便掉已地上，在他腳邊散開。

蘇海驚地退開一步，看向秦翊，怒氣難掩道：“瑞王，您這是對聖上的不尊，乃是大罪！”

秦翊沒有理會他，而是將玉扳指戴上大拇指，站了起來，身著一身月牙白的衣裳，挺拔的身材現得越發俊朗。

他雙手負在身後，隨意一站便是君臨天下的強大氣場。

“小五，將蘇海公公送出去，記得獨特一點。”秦翊冷冷瞥了一眼面色不虞的蘇海，對著只有他們兩人的前廳道了一句，便甩開衣袖，擡步離開。

在他轉身之後，從房梁上跳落一個青秀無表情的黑衣男子，後背有把長劍，沒等蘇海反應過來，後領子已經被拎起來，勒住他的脖子難以呼吸。

並不斷的在空中旋轉跳躍，蘇海腦袋眩暈，落在宮門口的時候又被摔在地上。

蘇海來不及責怪已經運起輕功跳走的小五，率先爬起來到墻角下狂嘔吐。

他流下一把辛酸淚，真是要了老命啊。

如此桀驁不馴的瑞王當真是讓人氣得牙癢癢。

然而再氣，對方再不是，那也是聖上的兒子，他可沒有那個命敢去說。

這一趟的苦果只能自己吃。

···

雖然好聽點的名聲是瑞王去中封之地駐紮，安慰邊關的將士。

但是自從兩年前瑞王在戰場上刺傷了手臂和毀容，被下藥毒瞎了眼睛，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，好事者唏噓不已。

雖然可惜一代戰神的隕落，然而現在的新升將軍也不少，而且銷聲匿跡兩年過去了，支持的人也少。

其中當屬最高興的，莫過於那些爭奪皇位的皇子了。

秦翊被貶離開，他們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，滿心歡喜。

這些人的心思秦翊不會浪費心神去猜，現在他想的就是早些見到朝思暮想的人。

歌兒她，現在也不知道如何了。

恢覆完記憶，變成秦翊很久了的贏政想到她所承受的痛苦，便是心疼得緊。

此刻恨不得展開翅膀飛到她的身邊擁入懷裏，好好呵護一番。

“一切從簡，拿走我讓你們帶的東西即可。”贏政在下無人對弈的棋局，而無人執起的白色棋子，被他用孤笙歌往日的玩法下，好似人就在對面一般，也算是樂在其中。

“是！”管家在他身邊應下，然後又轉身去叫下人趕緊準備好東西，即刻出發。

從京城趕往貧瘠又是與邊境連接的中封之地要很久。

此次前往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，所有的奴仆都將會一同過去，帶的東西不少，是一段頗為艱難的旅途。

一刻鐘過去，眾人準備就緒，小五走到贏政身邊，畢恭畢敬道：“爺，馬車準備就緒，可以啟程了。”

即使現在的爺一只手臂無法用力，眼睛也瞧不見。但是爺的強大深深刻在小五的腦海裏，不會因為這些而減弱半分。

將最後一顆黑子落下，全部都是黑子將白子緊緊圍繞住的格局，贏政滿意一笑，站起來道：“走吧。”

他的雙眸看似與平常人無異，如果不說根本瞧不出是個瞎子。

其實他也不算是完全瞎掉，只是當初和那個人的一場大戰，來到這裏之後他的視力逐年減弱，現在看得朦朦朧朧。

小五默默跟在身邊，每次的距離都是保持一步半的距離之遠，緊緊護著。

走了幾步，他突然回頭看了眼在花樹下的棋盤，已有幾片綠葉靜躺其中。

小五問到：“爺，棋盤不收嗎。”

他記得爺空閑的時候，最喜歡的便是在哪裏下棋，自己與自己對弈。

“無需。”贏政的嘴角微微勾起，他快要見到對弈的人了，何須在意一個棋盤。

棋盤多，只是少了可以對弈的人而已。

現在他就要重新找回了。

··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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